提起鄭州,你會想到什么?
是飛馳的通衢高鐵、深潛的大國重器,還是繁華的商業中心、閃爍的城市霓虹?
人們沉醉于鄭州吞吐萬物的現代性,卻鮮少關注到這條斜臥在鄭州“掌心”的熊耳河。
不了解鄭州的人,一定叫不出它的名字。
即使是晨昏往返的居民,也很少有人能道盡它的來源,說清它的去處。
攤開地圖,熊耳河宛如一條隱秘的掌紋,載著鄭州的人間煙火一路東去。
它始于溝渠,卻終于磅礴。
它安臥市井,也蟄于幽微。
它不是最長的藍線,卻在時光中伸展出城市新的動脈。
市井長歌河畔飄
資料顯示,熊耳河是鄭州市區“兩河一渠”中的一條重要城市河渠。它起源于鄭州西南郊鐵三官廟村北地處,由西南至東北,進東風渠,入賈魯河,蜿蜒23.5公里,流域面積22.78平方公里。
漫步于熊耳河與東風渠交匯的南岸,粉白的夾竹桃花墻如瀑垂落,隱隱約約的提琴聲,將《白樺林》的旋律糅進5月的風里。
一年四季,這里都交錯著櫻花的雪浪、合歡的緋云、桃夭灼灼、垂柳織煙。而此刻,是屬于鳶尾和凌霄的時節。
鳶尾藍紫色的花瓣在熊耳河的河灣舒展,如蝶棲劍葉。凌霄花橙焰如浪,裹著新人的甜蜜,被攝影師定格在風里。三三兩兩的露營帳篷,像彩貝一般散落在岸邊草地……這是熊耳河畔,鄭州人專屬的饋贈。
沿河西行,碧綠的河水在騰挪間升騰起熱乎乎的煙火氣。
早市上,老人們提著菜籃,慢悠悠地在閑逛。孩子們背著書包,蹦蹦跳跳地結伴而行,笑聲、吆喝聲,沿著熊耳河流淌而去,仔細聽,那邊晨練的大爺,也和著舒緩的音樂,拳拳生風。
這邊胡辣湯的滋味還唇齒留香,那邊噴香的燴面已呈上餐桌,食客們圍坐在一起,大快朵頤,歡聲笑語在餐館里回蕩,熊耳河的步伐也慢了下來。
最老古橋水上藏
行至南關街,熊耳河又變換了模樣。
雨季未到,這條季節性河流河水清淺,飄搖的水草隨波蕩漾,攪碎一池殘陽。
殘陽之上,一座近300年歷史的“古董橋”橫亙兩岸——《鄭州文物志》記載,這是熊耳河上最古老、最具文物價值的一座橋,也是鄭州現存的最古老的一座石橋。
康熙《鄭州志》“熊兒橋,在南城阜民門外”,是熊耳河橋已知有載的最早記錄。
據傳“熊耳河橋”原叫“熊兒橋”:
明朝末年,鄭州石柱村(今新圃東街)住著熊大、熊二兄弟二人,因父母雙亡,家貧無以為生,熊大就把弟弟送到城里南門內大戶張谷囤家里當童仆。
張谷囤看熊二眉清目秀,干活勤快,很是喜歡,于是給熊二改名叫熊兒,并提拔他當上了管家。熊兒生活儉樸,日積月累就積攢了些銀錢。當時南關有條小河,每到秋季都會泛濫成災。心地善良的熊兒將這些錢拿出疏通河道,又修建了一座小橋,為了感恩熊兒,老百姓就把這座橋稱作“熊兒橋”。
那條南關的小河也變成了熊兒河。再后來,時間一長,口口相傳,“熊兒”又傳成了“熊耳” 。
清末的一個黃昏,鄭州詩人司星聚駐足橋頭,但見月色之下,蘆花似雪、橋影婆娑,脫口吟就“一白沉沉月色饒,蘆花蕭瑟傍溪橋。霜凝野渡華鮮潔,星落寒潭影動搖”。
“熊橋蘆月”,自此成為鄭州的古八景之一。
熊耳河橋的名稱曾有三種說法:王國奇在《河南古代橋梁》稱其為“熊耳河橋”,《管城回族區文物志》載文“熊兒河橋”,《鄭州市管城回族區地名志》注為“熊兒橋”。
2018年8月,鄭州市河長制辦公室經過研究討論,決定沿用“熊耳河”這一名稱,并在全市水系圖、水務工程圖、河湖名錄上予以統一。
因此,坊間“熊耳河橋”的稱呼更多一些。
含芳碧水和諧共生
沿河流的蹤跡行至新圃街,熊耳河忽地潛入地下成為暗涵,再出地表時,已跨過航海路,來到了凈秀公園的南園。
而今未至盛夏,熊耳河的水草尚不蔥蘢,又因雨季未至,這段熊耳河水流幾近干涸,很難招來游人艷羨的目光。但從4座石橋上斑駁銹跡隱現的鐵質柵欄中,河中碧綠的水草、深色的石蘚中,依稀能窺見熊耳河水量豐沛時的模樣。
這條東去的碧水,曾在20世紀中后期,因工業排污與源頭枯竭淪而為“龍須溝”,鄭州古八景之一的“熊橋蘆月”也一度湮沒。痛定思痛的鄭州人截污納管、清淤疏浚,重建濕地生態系統,并在熊耳河沿線修建游園、綠道,讓這條鄭州人家門口的河流再現碧水。
《管子》有云:“水者,地之血氣,如筋脈之通流者也。”站在目之所及的熊耳河源頭,融于鄭州市井的最深處,古人依水而居、擇水而憩的智慧洋洋灑灑,一覽無余。
而今的熊耳河流域,河道工人打撈漂浮物的身影,以及生態補水系統的引入,都在訴說著這座城市與自然和諧共生的努力。
這一條河,承載歷史蜿蜒東去。
這一方人,煙火人間再寫傳奇。
本報記者 楊麗萍 魏瀅/文
記者 馬健 周甬/圖
《鄭州晚報》版面截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