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川機場擴修委員會安福縣民工總隊民國三十三年印章(1944)
遂川空軍招待所證章
飛虎隊員宿舍
砂子嶺機場遺址
飛機維修
圖為飛虎隊少校尤金·麥奎爾(Eugene McGuire)當年拍攝的修建現場。 Joe提供
提及黃洋界保衛戰,人們首先想到的往往是毛澤東膾炙人口的詩句:“黃洋界上炮聲隆,報道敵軍宵遁。”這場井岡山斗爭時期的經典戰役,發生在1928年。當時,中國工農紅軍第四軍僅以一個營的主力,在地方武裝和人民群眾的全力支持下,頑強抗擊敵人4個團的進攻,成功保衛了紅四軍大本營和黃洋界哨口,粉碎了敵人的“會剿”。1928年11月25日,毛澤東在《井岡山前委對中央的報告》中高度評價此戰:“保存了我們最后根據地,且使敵膽為寒,不敢輕視紅軍,為邊界名戰之一。”他為此寫下的《西江月·井岡山》,更是傳頌至今。
15年后,在同一個名字響徹云霄的地方——黃洋界,爆發了另一場意義重大的保衛戰。這場發生在1943年的戰役,是國共合作、中美攜手抗日的典范,同樣名留青史。
日軍的“眼中釘”
1939年初,抗戰形勢日趨嚴峻。南昌失守后,吉安成為江西省臨時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和抗日大后方。這個處于“前方的后方,后方的前方”的戰略要地,雖未遭日軍直接入侵,卻因其重要性成為日寇空襲的重點目標。
太平洋戰爭爆發后,為切斷日軍在中國大陸與東南亞的補給線,盟軍決定在中國東部、最接近前線的江西遂川,秘密修建大型空軍基地——砂子嶺國際機場。機場位于遂川縣城東門外約5公里處,其三面環山的天然屏障,有利于抵擋日軍進犯;其東北面是遂川江的出口,利于飛機起降;在周邊山頭設立空防高射要塞,也比較容易阻擋日機來襲;從此處起飛的盟軍戰機,可以覆蓋襲擊福建、浙江沿海港口乃至臺灣的日軍基地,返航時無需中途加油。
砂子嶺機場于1942年基本建成,1943年3月又進行了擴建。機場能起降當時幾乎所有主力戰機,戰略地位極其重要,被譽為“第二國際機場”。
遂川距離南昌不遠,為防范駐扎在南昌近郊的日軍第3飛行師團空中偵察,建設者對機場設施進行了周密偽裝,部署了嚴密的防空警戒網。機場建成后,常駐有五六十架美制飛機。陳納德將軍指揮的盟軍“飛虎隊”進駐后,多次由此出擊,聯合中國空軍對日作戰,予敵重創。輝煌的戰果也使砂子嶺機場徹底暴露,成為日軍的“眼中釘”。
黃洋界戰火再燃
自砂子嶺機場修建伊始,日軍就對其瘋狂轟炸。1942年8月29日,5架日機轟炸未完工的機場中心,造成200多名民工喪生。此后,日軍不僅持續加大空襲力度,更開始策劃地面進攻,企圖徹底摧毀這個心腹大患。
1943年冬,日軍制定了一項狡猾的計劃:派遣部隊抄近路,沿黃洋界、茨坪、黃坳一線南下,意圖突襲遂川,從地面摧毀砂子嶺機場上的盟軍飛機。為粉碎日軍圖謀,遲滯其南下攻勢,拱衛湖南東線并防止日軍威脅大西南,國民政府決定增兵湘贛邊界,急令駐贛西萍鄉的第58軍火速調防井岡山區的寧岡(今井岡山市)、遂川等地。
58軍軍長魯道源曾率部參加反攻南昌等戰役,因戰功卓著于1939年9月升任軍長兼新11師師長。1943年寒露時節,魯道源率58軍先頭部隊抵達井岡山區,指揮部設在鵝嶺鄉坪上村謝家祠等地。隨即進行緊急布防:新編第11師扼守新城、茅坪至黃洋界一線,阻擊從湖南酃縣(今炎陵縣)方向來襲的日軍;新編第10師主力據守大井、茨坪至遂川方向,構成第二道防線;軍司令部直屬部隊及第183師一部,分別駐守新七溪嶺與鵝嶺,防備日軍從永新的南鄉和關背兩個方向竄入寧岡。
天羅地網殲日寇
1943年12月8日上午11時許,日軍約150人的先頭部隊從湖南茶陵經酃縣十都、桃源洞竄入寧岡,在黃洋界腳下的喬林、源頭村與新11師前哨部隊交火。新11師前哨部隊誘敵深入,將日軍引入預設主陣地。激戰半個多小時后,日軍被殲滅過半,殘部落荒而逃。
次日,日軍調集一支裝備精良、兵力上千的加強聯隊,再次向黃洋界陣地發起強攻。我方憑借黃洋界哨口險要地勢,構筑石塊戰壕以抵御日軍炮火,同時堅壁清野、深挖壕溝、布設大量滾木礌石、機動配置兵力火力,有效遏制了日軍攻勢。沿崎嶇山路仰攻的日軍成為“活靶子”。狡猾的日軍雖多次組織小股部隊沖鋒,企圖撕開防線,但因地形生疏、連日行軍疲憊,在黃洋界茫茫林海、懸崖峭壁以及軍民齊心構建的天羅地網中寸步難行。
激戰近10小時后,日軍攻勢衰竭,失去了進攻的決心。殘余之敵企圖沿井岡山南麓山林小道潰逃,又遭58軍預伏部隊和當地人民武裝的殲滅性打擊,最終以慘重傷亡狼狽敗退。
奇襲從砂子嶺出發
抗日戰爭時期的這次黃洋界保衛戰,不僅殲滅了日軍有生力量、繳獲大批軍用物資,其勝利捷報更傳遍湘贛兩省,極大鼓舞了軍民的抗戰必勝信念。第九戰區司令長官薛岳特意向58軍簽發賀電。
此戰最核心的戰略意義在于徹底粉碎了日軍企圖經黃洋界快速偷襲、占領砂子嶺機場的陰謀。
借著黃洋界保衛戰勝利的東風,1943年圣誕節,當日軍以為盟軍會慶祝節日而放松戒備時,9架盟軍B-25轟炸機編隊悄然從砂子嶺機場升空,直撲臺灣新竹機場,將停機坪上的42架日機盡數炸毀,引燃了油庫、倉庫,造成日軍重大傷亡。此役美機僅一架被擊落,護航戰機全部安全返航。這場完美的奇襲正是對黃洋界保衛戰勝利價值最有力的證明。
吉安抗日救亡運動
吉安市黨史辦
吉安是贛中重鎮。20世紀二三十年代,中國共產黨和紅軍在井岡山、東固山、青原山、武功山等地開展土地革命活動,創建紅軍和革命根據地,傳播先進文化,為吉安抗日救亡運動奠定了堅實基礎。
1938年7月,九江淪于日寇鐵蹄之下。1939年3月,省會南昌陷落,江西省國民政府遷至吉安泰和縣。江西及全國各地許多機關、團體、部隊、學校、工商企業以及大批難民紛紛南遷吉安。吉安成為江西抗戰首府,城內人口驟增五六倍,超過30萬人。
中共吉安地方組織為貫徹中共中央放手發動群眾實行全面抗戰路線,動員吉安人民投入抗日救亡熱潮,在恢復和發展黨組織的同時,遵照東南分局和江西省委的指示,組織原蘇區干部、青年學生、難民團、抗日救亡團體廣泛開展抗日救亡宣傳活動。
抗日救國宣教活動有聲有色:演出宣傳抗日愛國內容的各種劇目,鼓舞群眾抗日斗志;組織青年學生、愛國志士宣傳抗日民族統一戰線,號召人們“有錢出錢,有力出力,抗日救國,人人有責”;利用報刊、圖書等各種形式大力宣傳,造成強大的抗日救國聲勢。
參軍參戰積極踴躍。在抗日救國宣教活動影響下,吉安地區人民紛紛報名參加新四軍。許多蘇區老干部和老黨員將孩子送往新四軍,出現了土地革命時期父送子、子送父、妻送郎、兄弟同時參軍的生動場面。吉水縣埠田、楓江、八都等3個區,僅在1939年6月就有100余名青年報名參軍。群眾還積極組織抗日游擊隊。1944年,共產黨員譚斌在新峽邊組建“湘贛邊區袁水分區挺進第一師”,為吉安抗日救國斗爭作出了貢獻。
當地人民節衣縮食支援前線。據不完全統計,1942年至1945年,吉水縣共籌集慰勞基金4.44萬元,慰勞抗敵將士捐款5460元,勞軍捐款36478元,春節慰勞款40114.6元。
舍小家保國家,毀田建造遂川飛機場。為支持修建機場,新井上、老井上、城頭等十幾個自然村500余戶2700人背井離鄉,搬到偏僻荒涼的地方重建家園。各縣群眾紛紛參加機場建設。遂川被征民工最多,達12.1萬人。
吉安各界群眾在地方黨組織的領導下,在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召喚下,在國破家亡,民族危難之際,勇敢地投入轟轟烈烈的抗日救亡運動,為抗戰的勝利作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軍號聲聲,凝固在血色黎明
——追憶吉安走出的抗日英雄王先臣
“青山埋忠骨,壯志蕩敵仇。”在冀中平原彌漫的硝煙中,有一位出生于吉安的指揮員故事尤為獨特——他的武器不僅是槍支彈藥,更有凝聚千鈞之力的軍號。他叫王先臣,從貧苦紅小鬼成長為八路軍冀中軍區六軍分區司令員。
1915年,吉安縣永陽鎮江南里陂村的一個貧苦農家誕生了一個嬰兒——王先臣。16歲,他便追隨父親的足跡投身紅軍。父親作為紅軍號手犧牲于戰場,鮮血浸染的三鍵小號成了王先臣革命信念的起點。
紅色征程中,王先臣的表現引起了毛澤東同志的關注,特意贈他一把嶄新的號角。父親染血的號角象征信念的源起,而領袖的饋贈預示著征途的方向。兩把號角跟隨王先臣走過長征,經歷無數次戰斗淬煉,他成長為一名優秀的軍事指揮員。
1938年秋,全面抗戰的烽火已燃遍華夏。王先臣隨八路軍120師挺進冀中敵后,任第六軍分區司令員。在戰場上,他的號聲穿透硝煙,令戰士無畏沖鋒,直面槍林彈雨。河北省石家莊市辛集市烈士陵園講解員趙英蘭這樣描述1945年5月那場慘烈的高地爭奪戰:當連隊被敵人壓制在山腳時,王先臣挺身而出吹響號角,號聲悲壯激昂,指引部隊成功擊潰敵人占領山頭,他雖身負重傷,但憑借鋼鐵般的意志奇跡生還并重返戰場。
1945年7月1日,黎明將至,王先臣深入敵后執行偵察任務。這位身經百戰的指揮員在戰壕間穿梭時,突然被暗處射來的子彈擊中要害。這位戰斗一生的英雄做了最后一個震顫人心的決定:以顫抖的雙手示意戰友,取來了那兩只他視若生命的軍號。當戰友將號角遞到他懷中時,他以生命最后的力量緊緊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