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時期，諸侯爭霸，英雄輩出，流傳著不少膾炙人口的歷史故事，也成為歷史小說創作的富礦。河南女作家柳岸，穿越兩千多年時空，書寫陳國傳奇女子，用活色生香的文字與故事，讓“春秋”有了另一種色彩。
6月22日下午，周口作協主席、著名作家柳岸做客鄭州紙的時代書店舉辦《公子少孔·夏姬傳》（以下簡稱《夏姬傳》）新書分享會，與特邀嘉賓中國現代文學館客座研究員、著名學者劉穆一起以“艷姬“的重塑為主題，與綠城讀者暢談，并就如何在創作中平衡歷史史實與合理想象、夏姬與時下影視劇中的古代后宮女子的不同、夏姬的魅力究竟在哪里等問題進行了深入交流。
活動前，記者采訪了柳岸。據其透露，《夏姬傳》是“春秋名姝”系列四部長篇歷史小說之一，此前出版了第一部《公子桃花·息媯傳》，剩余的《公子青鸞·文姜傳》《越女夷光·西施傳》也已創作完成，行將付梓。《公子桃花·息媯傳》目前正在進行戲曲劇本的改編，并有望改編為影視劇與觀眾見面。
用四位傳奇女性串聯春秋歷史
息媯、文姜、夏姬、西施是春秋時期四位傳奇女子。
息媯即息夫人，又被稱為桃花夫人，她是陳莊公之女，嫁予息國國君，后又成為楚文王夫人。
文姜是齊僖公之女，魯桓公夫人，魯莊公的母親。
夏姬是鄭國女公子，一生流離坎坷，與陳國大夫夏御叔、楚國大夫巫臣等多人有過婚姻和感情。
西施作為吳越爭霸之中的重要角色，無須贅述。
從時序上來看，這四位女子分別屬于春秋不同時段，把她們生活的年代連接起來，正好貫穿整個春秋時期。
從身份上看這四位女子都具有特殊的身份，如女公子、國君夫人等，和當時的政治局勢密切相關。但是長期以來，除了西施較為出名以外，其他三名春秋女子一直被人們所忽視，即便是略有了解的讀者，也往往簡單地為她們貼上“紅顏禍水”的標簽，或者視為諸侯爭霸的附屬品，沒有真正從女性的角度去透析她們的命運以及她們與時代的關系。
“四位傳奇女，一部春秋史的創作計劃，是在我寫完《夏姬傳》以后。起初，我只準備寫《公子桃花》，也不過是一時興起。”柳岸說，她是看完《陳國史》，才知道陳地的前世今生。這讓生活工作在這片土地上的她異常震撼。
“它的厚重與滄桑，它的興衰與滅亡，讓我無法擱置。于是，我寫了《公子桃花》。我沒有把書名寫成‘息夫人’因為她是陳國的女公子。我大陳國，我所能為它做的只有傳承“陳文化”。雖然息夫人的名號，讓她名揚古今，而她只在息國生活了二年多，后終老在楚國。”
女人漂亮不是錯
柳岸寫《公子桃花》時，對夏姬的了解并不多，因為夏姬生卒靠后，寫不到她那兒。但寫完《公子桃花》后，她卻對春秋那段歷史陷入癡迷狀態，有點不能自拔。
“很多故事、成語、地名、姓氏、習俗等等，仿佛找到了根源，有了一種歸屬感。當一個人找到歸屬感時，瞬間就會安寧下來。于是，我便被套進春秋的時光里。春秋是一個轉軌的時代，由原始到封建，由封建到掠奪，諸侯列國的興起、盛衰、滅亡，驚心動魄的故事，各具特色的人物，禮樂崩壞的紛雜，恪守規制的遷腐，跌宕凄迷的詭異，讓人欲罷不能。夏姬就是這樣進入了柳岸的視野，因為她跟陳國的興亡有關。”
夏姬在歷史上是一個有爭議的人物。劉向的烈女傳中，被列為《孽要傳》。女人，一旦跟政治有關，是難逃被遺責的命運。
柳岸說，夏姬七次出現在《左傳》里，五次出現在《史記》里，生在晉國，長在鄭國，嫁在陳國，流亡在楚國，終老在晉國。終其一生：亂鄭、滅陳、衰楚、霸晉、興吳？然而，她只是君權、夫權下，一個美麗多情被命運擺弄的女子而已。”
如此凄迷跌宕，曲折詭異..…這么一個女子，該怎么寫呢?柳岸查閱夏姬所有的資料，除了史料，還有清朝禁書《株林野史》和日本人宮城谷昌光《黑色春秋·夏姬情史》。
“我突然發現，中國人把夏姬寫成一個淫蕩不堪，妖艷惑主的女子，而日本人卻把她寫成命運悲慘的受害者，給與了頗多的同情。我不禁自問，為什么會這樣?后想，大概是兩種不同文化的視角，一個是中國人看中國女人，一個是外國人看中國女人。中國文化經過儒、道、釋、理，女人的行為規范被打上各種印記，而外國人卻沒有這些印記的寒白。也許，外國人不會把滅國、滅祖、滅祀的罪責記在一個女人身上。”
為春秋時期的文化找到新的解讀角度
正因為此，柳岸筆下的夏姬，是完全不同的。《夏姬傳》中的夏姬，會為一朵芍藥而心動；會為一句辛苦而感動；會為失去而意冷心傷；會為復得而欣喜若狂。一生所求，不過遇一人白頭，擇一城終老。只是美貌帶來的不是上天的祝福，更像是一個詛咒，讓她顛簸半生，再回首已是白頭。
“夏姬是一位在中國歷史上類似西方海倫的女子，殺三夫一君一子、亡一國兩卿，海倫的故事其實沒有夏姬故事豐富生動，但因一部《伊利亞特》四海皆知，所以中國也應該有這樣的著作。我們可以看到本書寫作是頗為扎實的，下了大工夫。柳岸所書寫的夏姬，并不像通俗小說家們那么肆意生發，而是盡量做到筆墨所及皆有出處，想象和鋪陳也只是依據史料提供的線索合理發展，這就首先贏得了讀者的‘信’。她再現歷史，嚴謹周全，使作品成為一部集中在陳、鄭、楚、晉、宋等國范圍的春秋斷代史，僅此一點，已使本書具有重要價值。”著名文藝評論專家胡平如是評價。
柳岸說，她寫《夏姬傳》并不是要為夏姬平反，只是在她看來，單純地把殘酷與殺戮歸結到一個女人身上并不公平。所以，她在創作中挑戰了固有偏見，不是以現代的道德倫理作為標準考量，更也不是重新塑造虛幻的文學人物形象，而是回到歷史場景之中，以當時的歷史背景和文化風向還原四位傳奇女子以及眾多的歷史人物。
其實，僅就“絕代妖姬”“第一淫婦”的人物標簽和男歡女愛的題材而言，《夏姬傳》這部作品也是不缺讀者的。不久前的一次“春秋名姝”直播，現場就帶來了122.7萬的流量，同時在線人數達到7.9萬，直播結束后陸續觀看人數還在持續增加。
柳岸認為，歷史小說必須以史實為基礎，脫離了歷史事實，再好的作品也只是無本之木、無源之水。“春秋名姝”四部曲結構宏大，人物眾多，創作工程浩繁。作家不僅要從歷代文學作品中揖往鉤沉，還要潛入歷史深入發掘素材、故事和細節，并找到當下的文學表達。這些年，為創作“春秋名姝”系列作品，柳岸翻遍了能找到的歷史文獻，走訪了諸多文化學者和地方志專家，為尋訪歷史人物的足跡，她更是實地探訪了江蘇蘇州、浙江紹興、河南淅川、山東肥城等多地。
“一個人長成什么樣，除了遺傳基因之外，還有水土的影響。所謂的水土，包含著社會風氣、習俗、風土人情、地理環境等等元素。希望‘春秋名姝’系列能得到更多讀者的喜歡，希望更多的人，通過‘春秋名姝’了解古老、神奇、美麗的陳地。”柳岸說，聚焦古老的中原“陳文化”和當代周口人文歷史，以文學的形式向世界講述“周口故事”，一直是她的夙愿。文學的真諦，本在觀照人生、觀照人的靈魂，寫作的過程，也是她對人性、對歷史、對文化深入思考的過程，她沉浸于這種創作的愉悅，會繼續漫游在浩瀚的歷史中，為讀者講述好故事，為“周口作家群”“中原作家群”的興起 ，盡一份自己的力量。
鄭報全媒體記者 蘇瑜 實習生 安歆 文/圖
